面對這些「好像是很白癡」的顧客提問,不少人都會覺得提問的人無聊,可以不理。事情以中文表述,就更匪夷所思。畢竟,賓至如歸的服務 (hospitality)在中國人的歷史,只有改革開放這二十年左右。而香港人呢,新一代香港人對「服務」的概念,越看越輕。大家心中都有條刺,覺得自 己從事服務業,人工不高,工作性質低等。像空中小姐少爺這些,不少從業員其實做得很快樂,但有不少長輩就會覺得在飛機上「捧餐」,也只不過是捧餐,不明白 為什麼大學畢業生會誓著去做空中服務員。在中文的語境中,見到這種顧客問答,實為有趣。
只是,這些留言版,還有用嗎?好幾年前,東京有一家大學的生協(學生協會,大概是福利社,小食部之類的概念),有一個叫白石先生的人,很認真的回答學生的提問卡,因為回應太好笑的關係,就在網路迅速走紅,更成為書店的熱賣書。
比方説,當學生問白石先生,「愛」和「戀」的分別是什麼?白石先生的回應,是這樣的:
中學的時候,老師是這樣説的。「戀」字,是下心(即內心有別的想法,在日語的用法,叫したごころ)。而時日過,就會由下心,變成真心(真,在日語有中間的 意思,即真ん中)。這種食字的遊戲,誰都會覺得説得不錯。要真的知道「戀」和「愛」的分別,大家不是應該自己用實驗去證明,自己尋找一下答案嗎?
當學生要戲弄他,問白石先生:請問白石先生是獨身嗎?白石先生的回應是這樣的:
這生協二樓所有職員,都是已婚者。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婚姻美滿,我就沒有辦法知道了。
有一條白癡問題,是學生説,要給他「上戶彩」。白石先生的回應是這樣的:
你説的大抵是在生協前那個(AOKI 青木西裝,早陣子請上戶彩當代言人之後,就在生協及店面放置了她的人形紙版)人形紙版了吧?這是店頭的POP陳設,不可以給你。而事實上,我們已經被偷了 一個。亦請 AOKI那邊再送一個過來,如果再丟失一個,也許他們會送來小川直也(日本前摔交選手,早陣子亦同時成為 AOKI的代言人),這是我們不想發生的事……
而學生平日的生活,也有很多奇怪的問題:
在學祭的慶功會的時候,我丟了眼鏡和單車的那座位。我找回了眼鏡,卻又找不到那座位。生協有賣單車的座位嗎?另外,如果可以,我都想丟失我的回憶……白石先生的回應是這樣的:
哦?是嗎?我們沒有賣座位呢。醉了而丟失眼鏡,是一件不好的事呢。對不起,我們沒有幫助。記憶這回事…呢,有些事情,不知道也許都是好的。小心身體,一切安好。
學生讀著讀著,會覺得在告示版背後那個人,是一個立體的、關心學生的、幽默的人。而不是冷漠的、體制的、只按本子辦事的人。
在網路社會,如何跟大眾、客人互動,是一門專業,也是一門心的學問。我的面書,直至現在,有十四萬人,幾乎每一條發文,都有不少人回應。而我,不是每一條 也回應。因為,真的太多,太累。但有一次,跟邁克和最近很火紅的面書群組墳場新聞的主編青永屍聊天的時候,他們都説,他們很珍惜和讀者互動的關係,因為這 樣,是有趣的事情。
健吾 簡歷
80年生,香港專欄作家、香港商業電臺節目《光明頂》、《903國民教育》主持,香港中文大學日本研究學系及香港大學專業進修學院講師。著書超過二十七本,主力研究日本東亞流行文化軟實力及多元性別關係等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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