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工作的職場和旅遊傳媒相關,跟公司的日本前輩們,常有機會出差遠行。前輩們挑旅館時,從大飯店到
流程大約就是這樣的。我的其中一位前輩川桑,每一回更是嚴守泡湯的次數和順序。傍晚前入房後先泡湯,然後吃晚飯。睡前再泡一回,第二天一早起床,再泡最後 一次。後來跟日本朋友去旅行時,發現其他人雖然不一定都是如此,不過入房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泡湯,倒是共通習慣。久而久之,我也受到影響。有一回跟從台灣 來玩的朋友,去住了溫泉旅館。一登記入房,放好行李后,我無意識地便説:「先去泡個湯吧!」朋友愣了愣,問:「啊?現在就要去洗澡?睡前再洗吧?」那時我 才突然意識到,在外地和另一種文化習慣的人生活久了,許多生活的小細節,都會不自覺地改變。
這一回到訪京都,民宿裏的洗澡間沒有浴池,是事先就知道的。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真正入住以後,總還是覺得沒有泡到湯,好似套餐中少了配菜一樣。旅行中住 宿的地方沒有澡堂或溫泉,那就去找一個能夠泡澡的錢湯吧!於是,一時興起,我便為了泡澡而出發去尋找錢湯。
從祇園的花見小路往三條的方向一直走下去,到京坂三條站附近,就抵達了我要尋找的這間藏在巷弄轉角的「柳湯」。木造的兩層老樓房,溢滿町屋風情的懷舊感。 從建築外觀到入口與脫衣間,澡堂的壁畫和浴池的壁磚,都保有著昭和年代的老風味。錢湯外是霓虹初上的車水馬龍,錢湯內是往昔的時光暫留。我喜歡這種日式老 錢湯,它們的殘留凸顯了日本這地方,新舊交融的對稱之美。
進了澡堂,入座沖洗身體的位子上,因為從未見過這款老式的水龍頭,一時不知如何開啟。摸索半天,坐在一旁共浴的男人突然伸手幫忙,解決了我這外地人的窘 境。臨時起意而來,我沒有準備沐浴用品,一會兒那人注意到了,又熱心地主動借我肥皂,我只能傻笑道謝。事後,告訴了日本朋友這件事,朋友笑著回應:「這就 是我們關西人的熱情哪。」
熱騰騰的水從腳底覆蓋到胸口,我在朦朧中看著錢湯裏的人們,好似大家的動作都緩慢下來。有一瞬間,我甚至錯覺,連他們拿著的水瓢衝下來的水,水流的速度都是慢動作。
張維中 簡歷
台北人,現居東京。在臺取得文學碩士後,08年來日。早稻田大學別科、東京設計專門學校畢業。現于東京任職傳媒業。大學時以長篇小説踏入文壇,迄今出版著作24部以上。近作為散文《夢中見》,遊記《日本一日遠方》,小説《戀愛成就》。
本文僅代表個人觀點,不代表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日經中文網)觀點。
日經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青樹明子:「她沒有喝酒,不要收她的酒錢了。」
哎?
這是一次好朋友之間的喝酒聚會。我或許是因為在北京過量飲用了白酒,最近數年來,主治醫生一直告訴我不許喝酒。也就是説我不能喝酒。這天的喝酒聚會除了我之外,大家都喝了酒,在分攤費用的時候,召集者特意對不會喝酒的我給予了關照,讓我少交費用。
在我離開十多年的日本,各種讓我吃驚的事情很多。例如對於「AA制」方式開始出現變化,我感到非常驚訝。在以前,無論是酒量大還是酒量小的人,不管是飯量大還是飯量小的人,在最後分攤費用時,似乎大家都平均實行AA制。
日本基本上屬於AA制社會。如果是朋友關係,一般都會準確計算到1日元。但是,對於這種平均的AA制,已經開始有人覺得奇怪,並加以改變。例如酒量大和酒量小的人一起就餐時就會如此。
對此,日本女性怎麼認為呢?
一位二十多歲的日本女性表示,「我不會喝酒。有一回,和女性朋友四個人一起吃飯,其它三個人都點了整瓶葡萄酒。朋友們一邊喝酒,一邊説「今天我們AA制」。我感覺非常不公平,於是後來就不邀請他們一起吃飯了。」
下面是一位三十多歲女性的看法。
「我即使喝酒,最多也只能喝一杯啤酒。但如果是喜歡喝酒的男性,啤酒可以喝3大杯以上,而且可能還會點很多瓶紹興酒。但是,最後卻是大家按相同金額AA制。在這種情況下,我會覺得明明是男人,卻這麼小氣!」
嗯,大家這麼説,或許的確如此。
本來AA制就是從平等原則發展來的。但在AA制習慣已經普及的今天,日本卻似乎出現了新的「不平等感」。
酒量大和酒量小的人實行平均AA制會帶來不公平,同時還存在由收入差距導致的不平等感。
下面也是朋友對我説的。
「在和大企業的男性員工一起吃飯時,一般是實行AA制,但我總覺得有些想不通。我和他們相比,工資少很多,而且他們住公司職工住宅,房租非常低廉,但我租住的廉價公寓卻是100%自己花錢。我覺得收入差距這麼大,不應該實行AA制。」
嗯,我要為工資高的男公司職員説一句好話,他們在實行AA制時,會在一定程度上相應地考慮女性的立場。實行AA制,據説是對追求自立的女性的一種尊重。
也就是説,
「有些女性可能不願意因自己是女性就總是獲得款待。如果自己負擔2000日元或3000日元,心裏會感覺更加自在。」
順便聲明一下,我完全不需要這種尊重。請大家100%請我吃飯,不必介意。
最後,談一下大學裏的後輩、年紀比我小的朋友雅子的例子。她居住在北京,自己開闢了工作道路,自力更生,精彩地享受女人的人生。
下面是她遇到的一個場面。
「前些天和多位中國男性一起吃飯,在結帳時,大家開始不約而同地爭搶著付帳。我也參加了戰鬥。
我高喊‘我付,我付!因為我年齡最大!’。結果男性們頓時安靜下來,説
‘喂,雅子,在這裡你是最不適合付帳的人。因為你是女的’。
嗯,我頓感心情舒暢!我覺得在這方面,日本男性應該稍稍學習一下中國男性。
嗯,對此我也感到激動。
畢業于日本早稻田大學第一文學部。亞太研究科碩士。1998年至2001年,擔任中國國際廣播電台日語節目主持人。2005年至 2013年,先後擔任廣東電臺《東京流行音樂》、北京人民廣播電臺《東京音樂廣場》《日語加油站》節目製作人、負責人及主持人。出版著作《小皇帝時代的中 國》、《在北京開啟新一輪的學生生活》、《請幫我起個日本名字》、《日中商務貿易摩擦》等。譯著《蝸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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