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中國對外貿易部官員劉希文(中)與伊藤忠商事社長越後正一(右)等 |
「周恩來4條件」
當時,世界形勢發生了重大變化。1971年10月中國大陸加入聯合國,台灣退出聯合國。72年2月時任美國總統尼克森訪華,中美關係出現改善。隨後伊藤忠商事被認定為「友好商社」。同年9月日本首相田中角榮訪華,中日實現了邦交正常化。
而在此之前,日本的商社一直通過不透露其名稱的秘密代營公司開展對華貿易。所涉及的進出口品目也十分有限,主要是從日本出口鋼材,從中國進口煤炭和羊毛。
1970年中國中止了4類企業的對華貿易。分別為(1)支持台灣和韓國的廠商及商社;(2)在台灣和韓國投資的廠商及商社;(3)向美國提供武器和彈藥的企業;(4)位於日本的日美合資企業。這被稱為「周恩來4條件」。
這是因為佐藤榮作政權實施了反華路線。佐藤下令進出口銀行的資金不准用於對華貿易。決定將沖繩歸還日本的1969年的日美共同聲明指出「韓國的安全對日本的安全至關重要」、「維護台灣的安全對日本十分重要」,這招致了中國的反彈。
到底是重視與美國、台灣和韓國的關係?還是重視與中國大陸的關係?這讓日本企業不得不做出二選一抉擇。
不變的格局
日本的大型商社當時都與韓國和台灣有貿易往來。伊藤忠商事不得不從秘密代營公司撤回了資金和員工。不過重視對華業務潛力的越後正一1971年1月指示專務瀨島龍三制定中國對策。
接到秘密指示的瀨島將海外部的藤野文晤派到香港收集信息。藤野是受「周恩來4條件」影響從北京的秘密代營公司撤回日本的中國通。越後和瀨島從藤野的報告得知中日環境將發生戲劇性變化。報告指出「美國和中國似乎將握手言和」。
在越後向瀨島發出指示後不到1年,伊藤忠商事接受了「周恩來4條件」,在中日實現邦交正常化之前啟動了對華業務。
之後,中日間的官民經濟交流日趨活躍。1974~75年中日在貿易、航空等領域簽訂了協議。在簽訂《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的1978年,建設上海寶山製鐵所的計劃在新日鐵的主導下啟動,該項目成為中國改革開放的象徵性項目。
進入80年代,日本正式對中國提供日元貸款,為機場和道路等基礎設施建設做出了巨大貢獻。日本企業的對華投資也不斷增加, 90年代之後掀起了對華投資熱潮。另一方面,正是在這時候出現了對立的萌芽。
1985年8月,日本首相中曾根康弘以首相身份參拜了靖國神社,9月中國各地發生了反日遊行。86年6月中國對日本修改歷史教科書提出抗議。在經濟聯絡日 趨緊密的背景下,政治的鴻溝卻越來越深,這讓人聯想到當前中日在釣魚台(中國名:釣魚島)和歷史問題上的對立。
長期以來中日的經濟交流一直受政治的左右。關係出現改善日本企業的投資便會增加,關係緊張則不得不調整戰略。這種格局今後似乎也不會改變……
日本的伊藤洋華堂1996年在外資零售企業中最先獲准在中國全國拓展業務。1998開設一號店。就日資企業在中國的經營,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日經中文 網)採訪了伊藤洋華堂中國總代表三枝富博。伊藤洋華堂的中國業務創始人物三枝富博2008年獲得紀念改革開放30週年的「功勳人物」獎,是唯一獲該獎的外 國人。
記者:在1998年開設1號店時,北京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伊藤洋華堂中國總代表三枝富博 |
記者:最初開店時感覺最累的是什麼?
三枝富博:大家沒有向顧客讓步的意識。總覺得如果道歉的話就是失敗,丟面子。儘管進行了教育,但高學歷的人不幹走了。剩下的全是從高中或中專畢業、覺得在這裡工作比較有前途的人。
記者:發生過因為是日資企業而受到不利影響的情況嗎?
三枝富博:收銀員和銷售員有時會被一些顧客説成「給日本人幹活」。員工委屈得直掉淚。為防止動搖,我們耐心地講,不能單單為了掙錢而工作。經歷了反日遊行後,大家變得更團結了。
記者:你們是如何贏得政府信賴的?
三枝富博:在08年四川大地震時,成都許多商店都停業一週左右。我們在第二天就開門營業了。當地政府感謝我們「只有你們在堅持營業」。
記者:現在還有反日遊行的後遺症嗎?
三枝富博:學校老師教育孩子們「不准買日本的東西」是一個打擊。反日情緒蔓延到了社會的末端。影響總算在去年7、8月前後平息了。
三枝富博:
1972年畢業于日本明治大學,1976年進入伊藤洋華堂。為中國業務的創始成員,2012年起任中國總代表。2008年獲得紀念改革開放30週年的「功勳人物」獎,是唯一獲該獎的外國人。現年64歲。
2012年9月16日,在位於中國內陸城市成都的伊藤洋華堂,決定這一天臨時停業的駐中國總代表三枝富博帶著緊張的神色窺視著外面的情形。當日,在成都市內,超過2萬名群眾正在一邊呼喊反日口號一邊遊行。
當時的中國副總理李嵐清(右)與伊藤洋華堂社長鈴木敏文會談(1977年,北京) |
在遊行發生當日,中國籍員工通過手機發送的市內照片,情況隨時傳遞到店裏。到傍晚仍未遭受明顯損失,最後得知遊行已經解散。在顧客稀少的店內,三枝終於長嘆一聲放下心來。
對於進駐中國的日本大型企業,中國方面希望其承擔一定責任。「超市要解決居民買東西不方便的問題」,在遊行發生15年前的1997年7月,時任副總理李嵐清在一次連鎖店行業會議上這樣表示。
而承擔這個責任的是伊藤洋華堂。「不希望你們開高端店舖」,李嵐清在開店談判中對伊藤洋華堂社長鈴木敏文如此表示。伊藤洋華堂1996年在外資零售企業中最先獲准在中國全國拓展業務。
希望你們建立服務大眾的店舖。而證明伊藤洋華堂回應這一期待的日子在1999年年底到來。
當時伊藤洋華堂準備了2000瓶香檳放在店裏等待迎接顧客,而中國人則打破了在家過年的慣例蜂擁而來。其火爆程度甚至讓擔心發生意外的警察開著警車趕到這裡。
日本企業在不少領域都為中國的發展作出了貢獻。但是,對釣魚台國有化的憤怒讓日本企業長期積累的努力化為泡影。迅速的經濟增長和貧富差距擴大導致的扭曲心理成為了破壞的能量。
其中松下是一個典型。1978年訪日,並與松下幸之助舉行會談的鄧小平希望引進技術,表示中日友好前途光明。以此為契機,松下開始在中國全面拓展業務。但在示威遊行中,松下旗下山東省工廠遭到縱火。
山東省佳世客被約3000人的遊行隊伍包圍,商品遭受搶奪。此外,湖南省和平堂也成為了破壞的對象。被無情破壞的工廠和店舖的影像給日本人的內心留下了深深的傷痕。
那麼,伊藤洋華堂為何避免了嚴重損失呢?「我們的安全將是成都市安全的證明」,伊藤洋華堂很早以前就不斷向當地政府和公安相關人士這樣表示。這種做法取得了效果,為了避免遊行隊伍趕往該公司,身穿便服的警察不露痕跡地進行了引導。
「日中兩國在政治上趨於緊張難以避免。只能時常毫不懈怠地加以防範」,中國總代表三枝這樣説。
亞洲的旅遊城市的人氣正在不斷增長。據英國調查公司歐睿信息諮詢(Euromonitor)的調查,2012年全球最受歡迎城市排行榜的前3名被香 港、新加坡和曼谷這3座亞洲城市包攬。排行榜前100位中有32座亞洲太平洋地區的城市。這一數字遠遠超過了其他地區。其中深圳位列第7,是唯一一座進入 前10 的大陸城市。日本東京位列第36。
另一方面,上海和北京的到訪人數相比上年分別減少了2%和3%。分析認為經濟增速放緩、人民幣匯率較高以及空氣污染等原因産生了影響。